5月22日下午，“明新讲坛”首期开讲，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彭兰主讲“数字新闻业中的人机关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新闻学院教授黄河主持。

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执行院长周勇教授为讲坛首讲致辞。他表示，疫情防控不能放松，学院发展和学科建设不能停摆。4月25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人民大学考察调研时，强调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问题，归根结底是要构建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立足中国实际，解决中国问题。周勇认为，这对学科建设、学院发展以及“明新讲坛”都是方向性的指引。

中国人民大学荣誉一级教授、中国新闻史学界泰斗方汉奇先生通过短片向“明新讲坛”送上祝福。方先生表示，人民大学新闻学院组织此次论坛，集中全国乃至世界的专家学者，就新闻传播学的理论和实践进行深入交流，能够对疫情期间新闻传播教学研究的发展起到良好推动作用。方先生祝愿本次学术交流活动取得圆满成功。

讲座主要从五个方面展开，包括基础结构层面机器因素与人的因素的互动、新闻生产中机器思维与人的思维的共同作用、新闻价值的评价与赋予机制中的人机共动、人-机一体的用户及权力关系下的机器与人。

在简单梳理数字新闻业的概念及其中多元主体后，彭兰首先分析了基础结构层面机器因素与人的因素的互动。机器推动了传播网络基础结构变迁与权力中心运动，从前web时代到即将到来的智能时代，机器的发展推动着传播网络结构的变迁，也影响着传播结构中权力中心的形成和流动。机器赋予了个体基本的传播权力，但不能保证同等的权力；同等权力的设想在区块链中得到了较好的体现，但其落地仍需时间。数字新闻业建立在具有连通性的基础结构上，但存在着人为的节点屏蔽、平台之间的屏障以及人群之间的区隔等“断连”因素。她指出，未来传播结构中机器权重将会进一步增加。

彭兰讲解了新闻生产中机器思维与人的思维的共同作用。机器思维在新闻业中主要体现在交织的数据思维和算法思维上，数据思维把万物映射成数据，通过数据来揭示事物的状态或特质，算法能够应用在人与内容等关系的匹配与调节、批量化内容生产和媒体决策上。彭兰分析了机器与人在一些方面的思维能力偏向，比如对事物的呈现、信息的加工等等。未来，数字新闻业需要打破人的思维和机器思维的对立，在对机器的应用中形成兼容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新技术理性。

彭兰探讨了新闻价值的评价与赋予机制中的人机共动。数字传播环境下，人是内容的媒介和导体。一条新闻价值的大小，并不完全由媒体或首发者预设，而是由传播网络的节点共同决定，其中包含着为数众多的个体用户节点。每个参与传播的用户节点都基于自己的需求来进行内容的选择和解读，而这是在公共性与私人性需求叠加的坐标体系下进行的。

用户的“价值赋予”之所以能被“看到”，也是因为机器可以对用户阅读、分享、评论等数据进行直接的讨论，甚至根据算法形成排行榜。机器推动了用户价值赋予的权力，这种权力最后反过来对于媒体人的经验性判断形成了冲击，媒体也会越来越多地向数据体系倾斜。

机器还以推荐算法的方式进入到新闻价值的评判体系中。目前的算法主要以个体的兴趣和行为为依据进行信息推荐，长此以往人们将逐渐失去自主选择中的价值判断与价值赋予机会，由此形成的信息茧房或可通过算法的进化和调整打破。

彭兰从“人-机一体的用户”的角度探究人机关系。在人机一体的情况下，传播效果的测量可以精确到个体，并且与用户行为惯性、所在区域等个人信息结合在一起，揭示其中的关联性，因而能使得传播效果的分析可以深入到用户背景等层面。

人-机一体的用户也推动了面向个体的精准传播——“场景化”传播的深化和“自我传播”的外化。彭兰提出，精神层面的自我传播在未来如何被外化，如何同我们现在所熟悉的人际的、群体的甚至公共的传播之间产生互动，自我传播这样一个新的变量会不会加入到数字新闻的生态系统中，这些问题都值得关注。

彭兰提出，人机一体的未来还有一个发展的大趋势，就是VR和AR。在VR/AR空间中，“第一人称视角”被交还给了用户，以往由摄像、导播决定的现场变成用户自己探索的现场，对新闻现场的认知可能会变得“千人千面”，由此对所谓的新闻客观性问题产生的影响，同样值得我们关注。

最后，彭兰从权力关系的视角下对机器带来的影响以及人和机器的互动进行了总结。数字新闻业的机器权力涉及多个方面，包括作为基础设施的权力、作为“可供性”展示的权力、对数字新闻业基础结构的影响权力、对人的认知行为与思维的形塑权力和对社会关系与社会互动的影响权力等。

不同主体也在机器影响下发生着权力演变和权力互动。对于职业内容生产者，机器为非媒体背景的生产者赋权，使他们拥有了职业地参与新闻生产的可能，也可以和一些专业化的媒体进行抗衡，职业内容生产者的权力也可能出现再分配。对普通用户，如前所述，机器赋予所有用户相应的权利和权力，其中一些人获得了更大的话语权力。非媒体性质的机构一方面有了自主发布信息的可能性，但这种权力可能也会变成一种负担，普通个体获得的权力也会对这些机构产生监督。机器的拥有者，包括平台的拥有者、算法的开发者和数据本身的掌握者等等，他们的权力被极大地放大，甚至可以进行权力的再生产。对于管理者而言，机器权力是对他们的权力的一种挑战，管理者会通过行政手段从底层结构上来干预机器权力。

彭兰总结道，机器虽然并不能决定一切，但它的确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今天新闻业的基础结构、生产思维与模式、价值评价体系，也影响着新闻系统中的各类主体特别是用户，新闻业的权力格局也因为机器这一因素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理解机器入手去理解数字新闻业，理解机器和人的关系，这是未来非常重要的研究方向。

“明新讲坛”是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中国人民大学新闻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中国高等教育学会新闻学与传播学专业委员会和中国人民大学国家治理与舆论生态研究院推出的名家系列讲座。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的背景下，“明新讲坛”立足于中国新闻传播学科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和创新，以厚重、开放为特色，以思想、品质为标准，“以明新之识，答时代之问”，旨在通过邀请国内外知名学者针对真问题、大问题开坛设讲，用科学研究和专业思考持续回答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

文字：张瑞  李宇亭  编辑：文盈盈  指导教师：彭兰 孙权

（原文已作修改）